綠生活小舖的天然酵母手感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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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多少才足夠:三坪小屋的樸門生活實踐》(William Powers著,天下文化出版,2012年)是最近讀的書裡,最讓我驚喜感動且收穫豐富的一本,恐怕也是我讀過書名上有「樸門」二字,最不描繪美好未來也最沉重深刻的一本.
作者長年從事國際社會運動,因緣際會下,認識一位住在三坪小屋,實踐樸門精神的美國女醫生傑姬,爾後在她的小屋暫住,體驗不同生活而來的深刻省思.這本書點出現實的荒謬與生態危機的無處不在,例如傑姬的樸門園地雖然無限美好,然而工業化養雞場就在附近;鄰居雖實踐自然養殖法,彼此間卻可能因種族而有很深的偏見甚至是對立.
很喜歡這本書,說出了我心裡長期以來的感受、痛苦、掙扎與困惑,也給了一條可能性出路,書名《需要多少才足夠》點出了這本書的核心提問:一個人活著,需要多少才夠?那答案是因人而異的,在書裡,「樸門」二字指的不只是自然農法,而是生命的基本價值、與人與土地的關係,是一個人決定要以什麼樣的姿態走過人世.
書中每個篇章可以拆開閱讀,但細心的讀者可以發現每個篇章相互呼應,織成一張隱微細緻且綿密的網,我喜歡作者的誠實,以及因照向自身黑暗面,勇敢面對人世荒謬,放下國際人道救援工作的光環,真實面對生活並深刻思考而來的字字句句.對我來說,這真的是一本最不歡樂的樸門書了,卻給了我最大安慰與感動,解答我心裡長期以來的一些問題,也把一些想法給串連在一起.這是近來閱讀的書當中,唯一一本讓我在讀完之後,重新再翻閱一次,細細地感受到在作者不說教的文字中,藏著諸多需要時間去體會的訊息.
作者將傑姬視為「智慧守護者」:其源頭可追溯到美洲原住民,是啟發我們朝生命深處探索的年長女性.對傑姬來說,樸門生活就是「你的祖父知道,而你父母遺忘了的事物.」樸門一詞正是永續農業(permanent agriculture )和永續文化(permanent culture)的連結,可以定義成:為了永續的景觀、農業以及家屋設計,所發展的一種整體的生活方式.對傑姬來說,「樸門生活應該是福報,而非負擔.」她的小屋箴言:從小處思量(Think small),「不是她在田野裡耕耘,而是她與田野一齊耕耘,同時也觀察田野.」因而:「園圃裡的多樣性與富足豐饒,顯然多半是順其自然而生,她以不規則的種植方式,來減少雜草,……同時她選擇不太需要水的植物.」(p.39-40)且:「簡樸生活(Simplicity)並不是清教徒苦行的禁慾主義.這跟否認和拒絕無關;相反地,簡樸是一種創造的過程.」(p.79)
這本書讓我相當驚艷的地方在於將樸門實踐、國際救援及靈性修行給扣在一起,例如傑姬認為面對問題時,首先得「觀察」問題:「每一個問題之所以存在,是為了教導我們.我們要面對問題,朝著更高層次的意識成長,不然,問題就會以不同的形式,一再發生.」而當鼓起勇氣觀察問題,尚不到採取行動的時刻,必須先「活在當下」,例如獨自前往林中深處,某些人以上帝、直覺、「寂靜微小之聲」、恩寵或單純稱之為存在,這只是協助我們直接理解或完全不明瞭的一種經驗指標,「當我們找到一種方法,不論透過靜坐、音樂、祈禱、孩子的點睛、一顆流星,或任何事物,讓我們活在當下,便可以毫無畏懼,以清明之心觀察問題.」爾後進入最後一個步驟「行動」就會像呼吸一樣自然.(P.68)且「這個世界的問題,無法用與問題產生時相同層次的意識來解決.……行善,不論外表看來是多麼崇高,會有將行善者帶入一種枯萎狀態的傾向,創造了像是與全球生態危機問題相同層次的意識.因此,倦勤的社會援助工作人員,對教學厭倦的內地城市教師,以及妥協的社運人士,這些人的原型都是因此而產生.」(P.69)
傑姬告訴作者,在投入行動之前,必須先擁有某種特質,作者問該如何找到那特質?傑姬答:「你問過小溪了嗎?」作者因而走入森林靜坐,發現:「在二十年的靜坐與追尋靈性的過程當中,我注意到那些真正開悟,並能把內心的平和與慈愛的作為,做完美結合的人,都擁有一個共通點.無關乎他們是否身為佛教徒、印度教徒、猶太教徒、天主教徒,或者是重生的異教徒,他們本身一定擁有一種可稱之為『勇士當關』(warrior presence)的特質.……面對個人的問題,他們會以相較於問題產生時,不同層次的意識狀態,更宏觀地來看待問題.他們不會容許一個日益平坦世界的負面力量將其壓平,而是藉由在每個時刻皆處於當下,無論外在世界如何變化,他們的內在空間永遠維持著美感與平衡.」(p.70)
很喜歡書裡這段話,不知為啥,讓我聯想到《金剛經》:「一位住在紐約市的醫師友人告訴我,當她透過眼底鏡向內觀察時,她可以清楚地看穿視網膜,直到腦部的邊緣.就是那麼接近.至於大腦,透過眼睛以那樣的方式來觀察,看起來就像是它原本的模樣:一堆柔軟厚實的灰色物質.當我們透過自己的眼睛觀看外在的世界,是誰或者是什麼東西在做觀看的動作?我就是那堆灰色的物質嗎?這真是神秘.我站在森林裡,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還有上方樹枝吱吱作響,輕微顫抖,我開始感受到,人本身就是帶著覺知的大自然.」(p.71)
這本書讓我覺得格外動人有力的地方在於作者對自身生命經驗的省思,照見國際救援工作荒謬處,如:「有時候我運送了食物和藥品,給生活在像是獅子山和賴比瑞亞等戰後國家,掙扎在饑荒邊緣的難民們;但是,在其他專案中,在自我狹隘的族群文化中心主義影響之下,我對於所謂『更好的生活』的定義,是開著一輛招搖的白色吉普車,進入那些維持著自給自足的生活,已經擁有足夠物質的社區裡,去宣導『多,還要更多』(Ever More)的福音.當然,訊息的內容隱約微妙.我並不是在宣導大型購物中心及高速公路,而是更好的診所和學校、更有效率的農業、標準的援助費用,一整套傳統西方智慧的雄辯詞彙.可是,這一切作為的最終結果,不正是把他們都變成跟我們一樣嗎?」(p.78)
又例如:「為了拯救地球免於環境破壞,我燃燒了不計其數的化石燃料.我在全球各地不停旅行,行跡遍佈了亞洲、非洲、南美洲和歐洲.對於我的職業而言,這真是一大諷刺:企業在全球各地破壞環境,因此我們必須展開全面的拯救行動,那就是戰場所在.可以說,連我的血液都沾染了噴射飛機的燃料.我吃的糧食,我現在穿的衣服,都是由到處飛行的人道救援任務所支持.為了賺錢養活自己,我以在地性思考,然後採取全球性的行動.」(p.109)
又例如:「到了我『開發』職業生涯的某個時點,我開始質疑:究竟誰才是貧困的?在國外的歲月一年年過去,我感覺到杜魯門用完全不同的角度看待貧窮這件事.在我的援助計畫中,大部分所謂的貧困受益者,生活過得比我還要好.換句話說,相較於我的文化,他們的文化發展出另一種生活方式,就如塞利格曼博士『總體幸福感』(general well-being)的概念:貢獻了更多快樂.整體來說,生活在南半球的人們,在塞利格曼的三項要素上都達成了較高的水準:他們的微笑更燦爛;他們經常投入當下時刻;透過親屬網絡,以及跟大地之母的親密關係.他們獲得了更高的意義與目的感.」(p.203)也因此:「經過這些年後,我才恍然大悟,我以為過去十幾年來自己一直都在低度開發國家中工作,或許,事實上我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已開發國家工作,而我其實來自於一個不健康、過度開發國家.……美國的極端消費主義(hyper-consumerism)也帶來了環境上和心理上的副作用.」(p.204)
在書裡的農民市場中,農民以有機作物直接與消費者面對面換取現金,總是:
「從現金流裡飛快拿取」,過著沒有積蓄的生活,處在最低度生活的邊緣.但這讓他們與他人深深連結在一起:「地區裡存在著一種以物易物的系統,……以及環繞著泥土地的『溝渠網絡』(acequias),這是一種有關於灌溉的傳統公有關係.這麼做不僅僅只是務實主義,……來自於最低度生活的一種真正的熱情和精神.在全球南方地帶的各個地方,我又再次看到這個現象,那裏的生活遊走在『足夠』的輪廓邊緣,沒有太多的物質剩餘,讓你維持著敏銳的創業直覺,並且透過互惠行動與他人相互連結.」(p.119)
書裡提到「野地工藝家」(wildcrafers):「這些人依循著大自然的運行,加以形塑他們內在和外在的世界,而不是試圖將自然世界改造為工業世界的型態.野地工藝家只留下微小的生態足跡.他們並不聽從任何外在的方案、宣言或組織團體,只遵循甘地所說的,內心裡『沉靜微小之聲』.……這些人一開始是先塑造他們的內在生活,然後才透過超越典範的生活,包括環境主義等各種典範,進而塑造他們的外在環境.野地工藝家順應著大自然,不違反自然的運行,最終在一個既為內在、又屬外在的『創造力的邊緣』,充滿活力地工作.」(p.126-129)
書裡提到毛毛蟲蛻變成蝴蝶的過程,完全顛覆我先前認知:「毛毛蟲貪婪地吞下大自然的豐饒,把牠的生命都投入極度的消費活動中.接著牠把自己掛在小樹枝上,就像是防鹿圍籬上的那個蟲蛹,把自己包裹在蛹裡.一旦蛹形成之後,危機就開始發生:牠部分的身體會液化成肉湯.不過,或許是受到內在智慧的引導,薩托瑞斯所稱為的『組織者細胞』(organizer cells)會到處聚集同類細胞形成『成蟲芽』(imaginal buds).這些多元細胞開始發展成一個全新的有機體,不過,整個過程並非毫無障礙.毛毛蟲的免疫系統仍在運作,會以為成蟲芽是病毒而予以攻擊.但是,成蟲芽堅持抵抗,合作地連結在一起,最後獲得勝利,變成一隻美麗的蝴蝶,輕盈地生活著,藉由幫花朵授粉重新創造生命,並且長途遷徙,以毛毛蟲所無法理解的方式探索生命.」(p.131-132)
作者在三坪小屋裡的體悟,與其說是樸門自然農法,不如說更接近靈性修行:「根據東方的思維,基於『非雙重性』(nonduality)的概念,不會有任何矛盾存在:因為任何時候,所有事物都是適得其然.……小溪的某些表面會特別波濤洶湧,而溪底的某些地方,像是靠近溪岸的水潭裡,則是全然的寂靜.……當我們變得愈來愈像小溪:我們的表面變得更為不平整,但是內心深處則變得更為平靜.我們更為強烈地體驗到『幻象』(maya,把感官的感知認為是實相的錯覺)和『法』(dharma,不可見的靈性道路)之間的區別.在其最深層的本質上,小溪既不是洶湧的水面,也不是寂靜的深水:它就是水.」(p.171-172)又:「小溪波濤洶湧的水面,以及其本質上的寂靜,『幻象』和『法』,世界是邪惡的,以及世界是完美的──似乎跟另一個明顯的雙重性,犧牲與誘惑,交纏在一起.」(p.177)
書裡有段話,讓我聯想到里山精神:「生態系統之間的邊緣地帶,比方說:在水和陸地之間,或是山丘和平地之間,保存著筆中間地帶更豐富的多元物種.這是因為這些地方充滿獨特、多樣化的生物,像是跨越了水域和陸域的兩棲類動物,能夠在此繁衍興旺.家和農場變成了溫柔打造的雕塑,有意識地培育額外的邊緣地帶,因而產生了更多豐饒、多元多樣和驚奇.……傑姬就在她植栽的培育床之間創造了一個池塘,用來促發更多的邊緣地帶,結果帶來了青蛙、昆蟲和水生植物.……樸門生活並不是工業化的農業,而是充滿藝術和音樂.……傑姬深具永續意識,只開墾了百分之五的土地(那剛好足夠餵養她),而讓其餘的土地保留為沉思和動物棲地的野地空間.」(p.188-198)
由三坪小屋出發,作者甚至提及教育的本質:「讓教育回歸到education這個字最初拉丁文的字根,原意是『引導出來』.舉例來說,新歐洲模式的『全人教育』(holistic teaching)或是『引導教學』(facilitation),將教學者視為孩子的教練,參與孩子自己自動自發的探索,特別是探索當地社區和大自然.同樣地.華德福(Waldorf)學校體系也指向這個方向.大部分美國公立學校由工廠教育模式(factory education model)所驅動,依循嚴格的時間表和標準化的測驗,跟二十世紀工作場所的工廠經濟,同行並行發展.在二十一世紀裡,網際網路軟化了那種工業型式的工作邊緣,提供了許多機會,發明更多自然流暢的方式來教育孩子.在家自學的教育,跟野地工藝(生活在既有體制的創造力邊緣上)水乳交融.像是湯普森一家這類擁有土地所有權的自由農人(freeholder),對於自己的時間有更多控制.逃避了朝九晚五之後,他們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提供自己一些教育,如同這個世界上悠閒的大多數人一樣.(p.217-218)
這本書的豐富度讓人驚訝,從三坪小屋與樸門出發,甚至提到農民市場等「軟經濟」的力量:「農民市場就像是二十一世紀的城邦()和家屋()之間,一種逐漸興起的社會契約;鄉村的居民友善對待地球,生產健康的食物,居住在城鎮的人們則因此而多付一些錢.美國境內農民市場的數量,從一九九四年的1755個增加到二OO六年的4835個,成長超過兩倍.它們提供的不僅僅是食物.像莉雅和其他人之所以上農民市場,是為了療癒.……農民市場療癒了我們極端工業化經濟的邊緣,允許了比較不那麼化學和化石燃料密集的經濟型態得以繁榮發展.當四周圍繞著新鮮空氣和社群,重新建構食物的買賣,農民市場便療癒了我們彼此之間的關係.更重要的是,農民市場療癒了心靈.如果某樣東西值得,它便會維持下去,而那天早上在市場的那些人,感受到我們是花錢來投票,贊成從事農耕的獨立專利.」(p.275)
「有人說,只有微不足道的點子才需要專利,因為最具有轉化力量的想法,是由公眾的懷疑與不相信所保護著.家戶經濟作為一種抗爭,正是那些擁有巨大力量的想法之一.在森林小屋的時光提醒了我,每一分從我帳戶出去的錢,我都可以興趣盎然地檢視:那一分錢是幫忙創造了一個生氣勃勃的農民市場,還是一個均一化的麥克世界?是湯普森家自由放養的雞群,還是金吉斯沒有嘴喙的雞隻?是跟玻利維亞雨林共存的一種單純優雅,還是一種促進了舒適,可是卻摧毀了更高層次美感的衰敗墮落?我了解到,就由覺知到個人經濟的基本效應,進而改變消費方向,像是『勇者當先』、『悠閒的大多數人』以及『創造力的邊緣』等這些觀念,可以在我的生活中變得明確具體,而且一清二楚.」(p.280)
「傑姬彷彿是在告訴大家:『捨棄企業全球經濟,宣布獨立.』這麼做會產生兩種正面的綜效.首先,藉由簡化她的生活,以及花較少的時間在工作上,她減少了地球上垃圾的產生.其次,她因此獲得的自由時間和空間,進一步滋養了她.我們拿一樣極其珍貴的東西來交換,以獲得金錢,那就是生命能量.我們是想要把時間和能量花在賺錢上,貢獻給市場經濟,還是來鼓勵和培育追求創造力的活動、關係和社群,貢獻我們的愛呢?」(p.284)
很喜歡這本書的原因同樣在於他寫出了我自己身為人類對地球的罪惡感,並提出建議:「我必須超越羞恥和責難,不只是我個人的不完美,同時也關於我的物種在地球上造成的影響.我必須讓我做的納粹噩夢、對於生態滅絕的罪惡感,以及持續讓自我擠壓、黯淡的所有其餘的負面力量都釋放出來.這意謂著允許我自己,以及這個世界,存在.當我在任何地方,看到『無價值』(unworthiness)時,我便要追蹤它.允許,並不是縱容.傑姬在允許的另一邊,還發現了一顆更珍貴的寶石,清晰地跟我敘說抵抗不正義的本質──轉化敵人,不是以責難和憤怒迎頭相抗,這樣只會讓敵人更有力量.相反地,應該要全然處在實際情況當中,讓自己顯現出一個完全不同的實相.問題是如何把憤怒轉化成慈悲的能量,讓我們能夠了解痛苦的真正原因.然後,便能夠更清楚地明瞭如何根除那個痛苦.」(p.322-323)
又:「允許,是在這個世界裡體驗另一個世界的方法.它讓我們接受生命所有的複雜性,因此讓我們在任何時候,都能從愛的所在出發,即使是身處肉雞工廠、核子武器試驗場,甚至是在奧須維茲(Auschwitz)和布亨乏德納粹集中營裡,如同曾經被囚禁在集中營內的心理學家維克多.弗蘭克(Virtor Frankl)所觀察到的.這一點,對於和平和創意的抵抗以及轉化,相當必要,不可或缺.」(p.323)
又:「我俯瞰著一幅忽然間變得完美的大地景觀,看到柔軟之間的平坦,平坦之間的柔軟.我最偉大的導師是自己的痛苦.全球暖化、過度的個人主義、雨林破壞,以及種族主義,這些東西引導了我來到傑姬的森林小屋,強迫我掙扎.佛教徒把這個道理表達得無可辯駁:『沒有幻覺,就沒有開悟.』我瞬間明瞭了非二元性(nonduality),在最深的層次上,在任何的時刻裡,每一件事物都是本然如是──包含了一個人藉由明顯的邪惡力量,逐漸達到覺醒.」(p.325)
「我們給予這個世界和其他人的禮物當中,相較於對自己最深層自我的誠實無欺,沒有任何一樣會是更好的禮物.太多次,因為害怕孤單或是其他負面的情緒,我們組成了還算不錯的關係,可是並未誠實面對各自的獨特性.這麼做,冒著讓我們自己平坦化的風險.」(p.334)
「我們是上帝之足,而就是從一個完全虛空的地方,一個超越『這個世界』的所在,我們必須創造自己的生活.我們從野性之中雕塑出我們的性格.在無名溪畔,莉雅和我最後一次握住彼此的雙手,然後鬆手.」(p.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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